魅影山莊

也是鬼故事：表情

表情

聲音製作/夜 帆

他走進來，在我對面坐下。面無表情。

「為什麼這麼面無表情？」我不滿地問。

「妳覺得我應該是什麼表情？什麼表情才是表情？如果面無表情也是一種表情呢？」

他快速的回答我，抬起眼睛來看著我，儘管如此，臉上仍是沒有表情的。

「可是，我們這麼久才見一面，你看到我，起碼要笑一下吧？」我看著他的臉，沒表情。

「你遲到這麼久，我都沒生氣，那你起碼也要有點愧色，道個歉也是必應該的，不是嗎？」

他靜靜的看著我，不答腔，臉上的表情，沒變。

我突然害怕了起來，他怎麼了？

「你.........還好吧？你怎麼了嗎？」我音調放軟，輕聲問他，他這樣的沒表情，讓人覺得詭異。

「沒事，我很好啊！」他的聲音聽起來是放鬆的，只是........和臉上沒變的表情，顯得非常不協調，反而更覺怪異。

餐廳小妹走過來詢問他點些什麼，他甚至沒有回過頭去看人家，「熱咖啡」三個字就像紙一樣的飛過去，貼在餐廳小妹的臉上。

小女生無謂的轉身走了，我卻盯著他的臉，想看出些端倪。

以前那個溫暖、有禮的他，總會在點餐後，抬起頭，對服務生微笑道謝，今天的他卻沒有。

「你不餓嗎？光喝一杯咖啡？」正是用餐時間，以往的他，會點一客油氣騰熱的牛排.........

我愈發不解：「還是你等一下還有事？不吃飯要趕著離開？」我再問。

「沒有，今天公司有人生日，下午吃了塊蛋糕，不餓。」他反常的回答，讓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。

他、不、吃、蛋、糕、的，從、不！

他看我沒有接話，抬起眼來看我，才追著問了一句：「那妳要吃什麼？」

「我吃飽了，誰教你來得那麼晚。」我回答。他不置可否地低下臉，看著桌面。

我從來不會不等他先吃，從來不會讓桌面空著，連一杯飲料都沒有。儘管他看著桌面，卻沒有發現？

我都會等他來了才點餐，為的就是跟他一起，才會是兩個人的感覺，不會坐在一起還各吃各的，這是我們的習慣，可是他沒發現。

他不是他，這個人不是我認識的他，只是戴了和他臉一樣的面具。我一面覺得害怕，一面卻開始不斷生出疑問。

如果他不是他，那這個人是誰？他呢？到哪兒去了？發生什麼事了？這個人為什麼會有他的臉？

如果他是他，為什麼他會變得這麼冷漠、反常，甚至變了一個人似的？這究竟是怎麼回事？

我要裝作沒事？還是直接戳破？如果戳破了，他會不會有危險？我現在該怎麼辦？

害怕讓我想逃離，於是我開始盤算著怎麼開口。而他，仍是低著臉，看著桌上剛送來的咖啡，不作聲。

我站起身，他像是被我打攪了似的抬起頭、看著我，臉上沒有變化，眼神裡甚至看不見疑問，只是看著我。

我平靜地對他說：「我去一下洗手間，你要是有事的話，就先回去吧，不用陪我沒關係，我等一下再回去。」

說完逕自走向洗手間去。

我走到洗手間的門邊，沒有進去，卻躲到一旁的牆犄角裡，靠著半片屏風的屏擋，我悄悄窺視他的動作。

他安靜的坐了一會兒，然後站起身來，往門口走去，甚至沒有回頭尋看一下廁所的方向，

還有，他連桌上的帳單都沒有拿，就這麼走了。

我閃身出來，對餐廳小妹說，我馬上回來，然後跟了出去。

天已經黑透了，街燈將他的身影斜拖在地上。我遠遠地見他伸手攔車，走了。

於是我轉身要回餐廳去結帳，路邊一樣東西吸引了我的視線----一張像電影道具一樣的人皮面具，

我怦怦急促的心跳，讓我止不住的抖了起來，拾起那面具，就著街燈，我把它翻正面向自己。

我倒吸一口氣，這是他的臉！真的是他的臉！剛才那個人真的只是戴了他的面具！那他呢？

我慌亂的拔腿奔進餐廳，衝向剛才的座位，拿起皮包和帳單，我必須趕快去確認他怎麼了？

我轉身衝向櫃檯，準備結帳，卻撞進了一個人的懷裡，那人扶住我，柔聲問：「妳怎麼了？要走了嗎？」

這聲音.........我猛抬頭，是他！他在笑，看著我笑，他笑著跟我說：「妳這是什麼表情？」

看我沒答腔，又說：「生氣啦？遲到了，對不起嘛！」

他還在笑，好像一點也沒發現我的異常，繼續笑著對我說：「我快餓死了，來吃飯吧！」

他推著我向座位走去，我卻一步也邁不開腳，他低下頭來，看著我笑，然後說：「來，坐下來吧！聽話！」

我看著他的臉，望進他的眼睛裡，突然，我知道為什麼我邁不開步子了。

因為這個人仍然不是他！他怎麼了？我怎麼了？到底怎麼了？

他不推我了，只是，帶著笑的臉，看著我說：「妳知道為什麼我們要把面具留在那裡讓妳撿嗎？」

他的笑，他的表情，在我眼前，漸漸變黑......變黑........。

-[完]-

校正/整理      夜帆

感謝葛俐提供本文